杳夏-叫我小尾巴

群号1121552953,水产退散!谢绝任何形式的转载,不介意考古和日lof,喜欢被叫夏夏或小尾巴以及其他有趣称呼,每天都想要评论,努力做一个不断写字的人。

【总集(下)】周刊连载故事

●叶蓝

●作家叶×编辑蓝


※因为lof字数限制,总集分为上下两部分

上请走这里 






07


        蓝河绞尽脑汁写完初稿,拿出三审三校的态度,改了小一个月才定稿,坐在电脑前又郑重地读了最后一遍,点击发送。

蓝桥春雪:这是序的初稿,你看看?[文件]

        蓝河心尖热热痒痒的,手心出汗,雀跃而忐忑,和当初做作者时,每周把稿发给编辑的那一刻的感觉如出一辙,他长长呼出一口气,好像变回了一个小新人。

君莫笑:怎么才八百来字,写高考作文呢?

        刚刚还在回忆前尘旧梦的蓝河瞬间脱身。

蓝桥春雪:……

蓝桥春雪:我以为你比较中意简练的。

君莫笑:是,要简练,别学黄少天,写情节先拿一堆描写铺垫打掩护。

        蓝河打字的力度突然大了许多。

蓝桥春雪:不许说黄少的坏话啊!

        我看你是在无视我这个黄少后援会团长!

君莫笑:知道了知道了,黄少天最强黄少天最棒,快重写吧。

        蓝河的手指悬在键盘上方,竟是无言以对。

        这厮必定在敷衍我但是我也不能反驳他……嘶,难搞。

        但他毕竟亲口夸黄少了,就原谅他吧,蓝河有些害臊地启用精神胜利大法。

        待到二稿写完,已经入冬了,蓝河纠结许久,还是决定上门当面请教叶修。

        这可是教学写作编辑营销一条龙精通的大神啊,学到一点是一点,今天我进步,明天做主编!蓝河雄心勃勃地给自己打气。

        而且……咳,主角的比武详情也想早点知道啊……

        叶修看完蓝河的稿,很满意的样子:“不错嘛,这不挺好的。”

        蓝河受了夸奖,心里乐滋滋的,又怕叶修只是客套,连忙补一句:“还有哪里要改么,直说就好。”

        “没什么要改的,你很有文化啊。”叶修顿了顿,“你后来没再写过稿吗,其实应该写月刊的,周刊不适合你。”

        蓝河愣住,呆呆地望着叶修,嘴唇嗫嚅了几下,脑子里一瞬间组出无数说辞。

        我的能力不够啊,我还是更适合编辑啊,我的故事没有那么吸睛啊,等等等等,随便拿出一句就能糊弄过去。

        但很突然的,蓝河想对叶修吐露心声。叶修仿佛只是随口说说,然而蓝河自认多情地觉得,他不是。

        蓝河想笑一下,却因为不怎么善于伪装,生生变成了一个不标准的苦笑,他低下头斟酌怎样开口,过了片刻,说:“因为写得太慢啦,有天赋的人一蹴而就浑然天成,我呢,一期稿子删来改去的,改多了又觉得匠气,想得太多,光是初稿就纠结很久,如果被打回来修改就更慢了,经常卡着截稿日才交,有时还交了我自己都不满意的稿,周刊节奏那么快,我这个样子给编辑添了很多麻烦,何况能力不强,瓶颈也时常会有的,太……太累了,也跟我的初衷不一样,”他微微蜷了蜷手指,“后来主编问我愿不愿意做编辑,我想了想,也挺适合我的,就转行了。”

        这些想法他没跟任何人说过,自己默默消化后就做了重大决定,挣扎着写完故事,“蓝桥春雪”这个笔名消失在读者视线里,《蓝溪阁》目录页旁边的工作人员名单上添了一个不起眼的“蓝河”。

        蓝河偏了偏脑袋,盯着桌子一角,又想了些有的没的,再度开口:“其实……我也蛮喜欢编辑这一行的,能看很多优秀的稿,能为自己支持的杂志做非常重要的贡献,比当作者时独自一人闭门造车学到的多得多。”他真心实意地笑起来,“做书也很快乐的,虽然跟作者交稿的快乐不一样,但各有各的乐趣,焉知我是赚是赔呢。”

        屋子里静了一会,叶修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蓝河脑袋,起身站到窗前看底下来来往往的车辆:“你喜欢当然好,我只是建议,如果以后再想写了,别写周刊,投给月刊,而且可以多存点稿再开始连载,会好些的。”

       蓝河知道叶修这建议十分中肯,但未来谁说得准呢,如果贸然答应了,却又因为种种原因没写,总觉得对不起叶修这真诚相待的一番建议。

        那边叶修转过头看他明显在犹豫的样子,有些惜才之心地想推他一把:“虽然你有些匠气,但也不乏让人眼前一亮的情节,有时间写个故事吧,自己爽爽也好。”

        蓝河感动不已,默默记下。

        哪个作者不爱写字呢,正如叶修所说,即使只有自己看,也好。

        他心中下了决心,又觉得这有些压抑的气氛该过去了,就半开玩笑地应声:“好啊,再提笔的时候写个什么故事呢?”

        叶修站在窗边负手远眺,一脸深沉:“就写一个我怎样拿到诺贝尔康文学奖的故事吧。”

        蓝河冷笑:“你提醒了我,就写个黄少怎样打败你拿到诺贝尔康文学奖从此蓝雨成为国内第一社的故事吧!”

        “怎么开始学阿Q了,这样不好啊,阿蓝?”叶修像个教书先生一样痛心疾首晃了晃头。

        蓝河就开心地“哈哈哈”笑。

        回到家,蓝河一时兴起,在网上搜了一下自己许久前写的那篇故事。

        令他意外的是,不知是谁建了相关贴吧,精品区甚至有一百来篇剧情整理和读后感帖子,时不时还有新读者来留言讨论。

        蓝河一字一字认真翻看着每一条回帖,眼眶不知不觉热起来。

        他原以为自己早已从那个不切实际的作者梦里醒来了,其实从来没有。



08


        蓝河对着叶修最新发来的稿子,神伤又纠结。

        主人公一路来艰难非常,幸好结识了一位好友,陪他穿风踏雪披荆斩棘,谁知行至此时,朋友却在敌人面前出卖了他,主角不甘,狼狈逃出后找到好友追问,好友坦白真实身份,原是主角家族世仇的一脉,接近他只为复仇,虽主角并未身死,念及半份交情,权当大仇得报,从此桥归桥路归路,永不碰面。

        主角还是放不下同历的种种,想不通一个仇人怎能伪装得如此真心以待,执意要个答案。

        对方不答,只说:“如果今天下雨了,我们就再相见吧。”

        曾经的朋友道别时说的话,让蓝河出神了好一会。

        也许是为难测的命运,也许是戳中了那颗浪漫主义的心,也许是与蓝河一直以来对这篇故事的印象重合了。

        本是无路可走却被人物拼死撕开裂口的困境、缠绵又绝望的感情、勾心斗角你死我活的宫城……所有的情节都透着仿佛被雨浸过的潮润,虽没有明写,但蓝河读时总不由自主地在想象中给背景补上一场雨,或瓢泼或淅沥,却全无苦闷,壮阔与纠缠一起在雨的气味里发酵,然后人物仿佛隔着文字劈开雨帘,活生生地在你面前喘息。

        蓝河思忖片刻,在OO上跟叶修打字:“我能不能问问,男二后来怎么样了?”

        叶修回得很快:“为了给主角拖延时间,与追兵打斗时战死。”

        蓝河还沉浸在剧情里,眼前仿佛看到亦正亦邪的男二浑身浴血的场景,他甩甩头,强迫自己记起编辑的职责:“但男二人气很高,现在网上同人作品已经有一定数量了,你这样写不知道读者会作何反应,风险不小,编辑部可能不会同意。”

        “不同意也没办法,我在前文埋了很多伏笔,男二必须背叛才合情理。”

        合着“没办法”是我们拿你没办法……

        蓝河叹道:“我很喜欢这个角色啊,要是他能不死就好了……”

        “角色该退场的时候就要干脆些,否则故事只会节奏拖沓剧情注水,你不是不懂吧?”

        蓝河当然懂,但还是可惜,男二出身世家冷静沉稳,胸中丘壑深广,有时透出些少年心性,实在讨喜得很,因为世仇而卧底,又是这种结局,不得不让人扼腕。

        叶修以为蓝河是在发愁来自编辑部的压力,补了一句:“没事,不行的话到时候我自己来说。”

        蓝河也不知道心里是怎么想的,对着这句话发了会呆,没有回复。

        果不其然,这期稿交上去,蓝河就被主编叫到办公室训话。

        但蓝河也没乖乖听训,听着听着情不自禁开始反驳:“……角色之间的冲突是剧情继续的条件,之前已经有很多提示和伏笔了,我认为这样处理很合理,而且读者是可以得到阅读乐趣的,所以……”

        梁易春不由觉得蓝河还嫩着,不懂其中利害关系,打断了他,紧皱着眉头压着火气跟蓝河讲道理:“这是社里的大项目,公司非常重视,以后影视改编、周边产品都会有的,甚至已经有几家公司来谈了,蓝河,你知不知道,在网上这个角色相关的二次创作作品已经很多了,还普遍相当优质,人气角色这么早就退场,还是这样的背叛,会有多少作者停止宣传,多少读者放弃购买刊物,不光是这期,还有以后所有的。这期稿如果不改,直接这样刊出来,我们会失去多少已有和潜在的读者,从而失去多少商业合作!连载快要结束也就算了,但现在至少还剩三个月,后面的销量和相关市场怎么保证?”

        蓝河确实没想这么深,只担心人气和杂志销量会因此下降,但仍然想要争辩,却不知从何入手,急得脑门冒汗,更加说不出话来。

        梁易春知道他的经历,也清楚他的性子,勉强冷静下来,叹了口气:“蓝河,我知道你以前做过作者,很多事情都站在作者的角度,为他们考虑,这其实是优点,但你现在是个编辑,应该更为刊物和读者考虑,需要改的,让作者改就是了,别想那么多。”

        蓝河哑然,梁易春说的是对的,他确实总将心比心,觉得作者有苦衷不容易,进而妥协,之前还不那么明显,自从遇上了君莫笑,心里那杆秤就一偏再偏,不论是当时谈稿费,还是现在关于角色的归处,他都在向作者的立场倾斜。做编辑,梁易春确实比他在行得多。

        蓝河啊,你怎么回事?作者也做不好,编辑也做不好。

        要不……还是让叶修亲自来谈吧?

        他突然有些难过,手指揪着裤缝捻了捻,心里却有另一个声音说:不是呀,不是这样的。你忘了叶修是怎样说服你的吗,你也很爱这个故事,它不该变成俗套的故事。

        羚羊挂角的作品如此难得,难得到仿佛是个永不能至的幻梦。

        但作者们还是在不断追寻它。

        怎么可以明知它的方向,却因为挂心外物背道而驰呢?

        当然是不行的,如果一个男二的结局都需要作者亲自来编辑部交涉,那他这个责编未免也太没用了,责任编辑的“责任”,又从何谈起。

        几息之间,蓝河已下定了决心,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直视着梁易春的眼睛,郑重开口:“主编,我进公司的时候,运气好碰到过喻文州社长,他告诉我,我们编辑是有责任的,我的从业时间并不长,但随着经验阅历的提升,我也在思考这个责任到底是什么。编辑的责任确实很重大,因为这个职业扮演着作者、读者和公司三方之间的桥梁,这三者我们都应该兼顾,努力协助协调,做出让作者充分表达、让读者畅快阅读、让公司名利双收的作品,而不是一味倾向于任何一方。”到底没怎么经历过类似的场面,蓝河说着说着有些打颤,他暗暗掐住自己的手心,全身心集中于语言表达,“《千机》男二的选择和结局,不是临时起意,是之前多处精心布局,刻意埋好的暗线,如果强行修改,那么前面的这些心血全都白费,后面的情节无从展开,所有的枪都放不出子弹来,这个故事也就流于平庸。主编,我们当初签下君莫笑,不就是看中他的故事令人意想不到拍案叫绝吗?”提到君莫笑,蓝河猛然灵台一片清明,前所未有地思路清晰,他攥紧拳头,顺着这股劲一气说下去,“从作者的角度,这个情节的设计没有任何问题;从责编的角度,《千机》是我目前为止看到的最佳作品,从连载开始的那天起我就挑不出毛病;从市场的角度,这种不落窠臼的作品是非常稀缺的,前景一片光明。我认为编辑的责任是保护作者,引导读者,回报公司,如果让这个好故事失去应有的光彩,是我这个责编失职,未尽到应尽的责任,主编,恕我清狂,如果一定要君莫笑改稿子,还请先换一位责编。”

        言至最后一句,蓝河已趋于平静,他说完,摘下工牌,将牌绳绕好,端端正正地放在梁易春桌子上,转头出门。



09


        转眼就要跨年,蓝雨历年年会都是邀请作家的,叶修当然也收到了邀请函,于是随便拾掇拾掇,坐着蓝雨给配的专车到场。

        蓝河看见叶修,有些意外,一边帮他把外套存了,一边小声问:“我以为你不会来呢,社长和黄少肯定都认识你的吧,也不怕被揪出来啊?”

        叶修低头拿掉粘在毛衣上的一根羽绒,对答如流:“大出版社的年会嘛,吃的不都特高级,还有抽奖什么的,不来挺亏哈。”

        蓝河不想说话了,let it go!

        不得不说蓝雨的年会办得十分亲民,又不失豪门气派,游戏区美食区休闲区应有尽有思虑周全,看得叶修有些感慨:“到底是新时代啊,这条件,啧啧啧……”

        “您难道是旧社会来的么……”蓝河掏出会场的号码牌,教叶修怎么在游戏区排队。

        “你手上不是还有其他作者吗,光在这陪我玩啊?”叶修左右望望,有些奇怪。

        蓝河倒没怎么在意:“他们来得早,打过招呼了,而且都不是第一次来,不用我操心。”

        “哦,所以你操心我?”叶修笑笑,“谢了。”

        蓝河有点不想承认,便为了面子装傻,撇过脸假装在看游戏规则,这时身后传来动静:“前辈好。”

        蓝河转过来一看,惊得打了个哆嗦——喻文州和梁易春,两位“总”字头的上司一前一后走来。

        显然蓝河的级别是不够看的,人家喻总是在跟叶修这大神打招呼呢:“玩得开心吗?少天刚还问您来不来,好验证一下他对《千机》的分析准不准呢。”

        叶修也是与人十分熟络的样子:“呦,文州啊,我才来没多久,但看着挺好的嘛。让他猜着吧,哪能那么容易就告诉他。”

        这些寒暄自然和蓝河没什么关系,但正是因为没关系,才更加羡慕吧,蓝河不由神往了一下与各位大神谈笑风生的场景,又在心里给自己注上一管鸡血。

        蓝编辑,努力晋升啊!

        “蓝编辑很有编辑素养和魄力啊,”喻文州笑眯眯的一句话把蓝河拉回现实,“能顶住压力做这样的决断,前途无量。”

        不加掩饰的赞扬让蓝河受宠若惊,连忙认错:“没有没有,那么胡来,我才要感谢公司没开除我……”

        “我没有别的意思,”喻文州还是春风般和煦,没有一点领导架子,“你的判断很正确,假以时日,一定能成为金牌编辑的。”

        梁易春也插了句话:“是啊,还是喻社长拍板,保留原稿不做删改的。”说着摇摇头,大概是年会氛围轻松,总编难得操起玩笑口吻,“蓝河什么都好,就是倔了点,要改稿先换责编,保护作者也没见过保护到把工牌押上的。”

        蓝河自知当时确实冲动了,而今文稿按原样刊登,梁易春还在给他台阶下,已算公司极大的纵容,心中五味杂陈,红着脸又是一番道歉反思,这一页就算揭过去了。

        好不容易送走两尊大佛,蓝河抹了把汗,一转头跟叶修对上眼神,发现叶修正饶有兴趣地打量他。

        “怎……怎么了?”

        “要改稿先换责编?押上工牌?”叶修摸摸下巴,“小蓝编辑,这都怎么回事儿,展开说说呗?”

        蓝河大汗,刚刚一时情急,忘了叶修这茬。之前的那些事,自己想想可能还觉得透着一股热血勇气,但要是被这人知道,可就是妥妥的中二羞耻了。

        蓝河宁死不说。

        叶修是何等人精,就算蓝河不说他也猜得八九不离十:“嗯,我也觉得你挺倔的,”叶修笑笑,随即存了些认真地接着说,“不过我就是喜欢你这一点。”

        蓝河有些不好意思,正纠结怎么回答,一个他不太想打照面的人却跟两位领导前后脚,迎面找过来了。

        “蓝大编辑,还在这玩游戏呢?我要是你,愁得饭都吃不下了。”

        蓝河在心里翻个白眼,这骚包的家伙,年会都不让人得点清闲。

        来人叫做柳绕杨,也是位责编,十期有七期都有他负责的短篇,而且期期读者排名能进前十——说来也不怪他这么高调,进编辑部不到一年,能有这样的成绩,即使没有长篇在手,也确实耀眼非常了。

        换做平时,蓝河这么爱面子的人肯定要不甘示弱呛上两句,但现在他带着叶修呢,怎么能让外人看了笑话,低声说:“我们走吧。”就想拉着叶修避开。

        那人的声音更高了些,生怕蓝河和周围的人听不到似的:“怎么,蓝大编辑把《千机》大爆款握在手里,眼睛里就看不到人了?这长篇都要完结了,你不会想单靠着君莫笑升职吧哈哈哈。”

        蓝河暗骂一句,回头刚想还击,叶修却先开口了:“你是谁?”

        柳绕杨资历尚浅,不能负责长篇,本就打算在年会出出风头,让自己的名气更上一层楼,好让公司破格提拔,有作家不认识自己,他早有预料,听见叶修问话,柳绕杨反而更加傲然,挺胸昂首字正腔圆回答道:“我叫做柳绕杨!”

        蓝河看着柳绕杨那副等着众人膜拜的神情,倒不知说什么好了,这可能就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吧……

        叶修回想了一下,摇摇头:“不认识。”

        柳绕杨瞪大眼睛,叫道:“我你都不认识?!《我想成为五大高手》、《晒晒输出记录》、《竞技场的胜负》,都是我负责的!”

        柳绕杨说的这几篇,都是最近的人气短篇,排名在蓝河负责的短篇之上,但《千机》自连载以来一骑绝尘,期期无可争议的第一,这些短篇可就相形见绌了。

        “哦,”叶修点点头,波澜不惊,“手下败将嘛。”然后轻轻推了一下蓝河的后背,示意他向前走,“排到我们了。”

        柳绕杨再自信也反应过来了:前三的成绩都能嘲一句“手下败将”的,那只有一个人……

        三言两语间,柳绕杨惨遭KO,蓝河心情复杂地低头跟着叶修进入游戏项目,留柳绕杨呆呆地站在原地。

        “没想到你还有不对付的人呢。”叶修仿佛有了什么大发现。

        “呃……再好的人也有不对付的吧。”蓝河不知道叶修什么意思,况且刚刚丢的可是《蓝溪阁》的脸面,哪里高兴得起来。

        叶修看了他一眼,仿佛漫不经心地说:“你很好,只是他不知道,以后再有不对付的人,别在意。”

        “嗯……”蓝河也挺无奈的,这个小孩今年刚进杂志社,不知怎么就把自己当成了假想敌,明里暗里要跟他争一争,可惜蓝河根本没打算争。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虎躯一震。

        柳绕杨不会也是黄少的粉丝吧?

        是不是看上了我黄少后援会的团长身份啊?!

        不行,这我得跟他争争了!

        于是叶修看着蓝河莫名其妙地精神抖擞起来……



10


        日子好像连载章节往前推进,终于来到一个节点。

        叶修连载的终章稿发了过来。

        故事的结尾,大雨里,主角看到了爱人点燃的烟火,恍如梦醒,背对万丈高楼繁华的灯市,大笑着像个孩子一样,向烟火的方向奔去。

        蓝河读罢,震动的余波久不散去,对着电脑屏幕长长吐出一口气,如释重负,又怅然若失。

        《千机》,当初他以为会是一部波澜壮阔的权谋史诗,千机算尽。

        到最后才明白,其实这意思是,千机算尽,身边的人聚了又散,最重要的东西,只剩心里那一把伞。

        唏嘘感叹之中,叶修的工作告一段落,蓝河的马不停蹄这才开始。

        现在的审核制度一天三改,为防生变,蓝河只得多管齐下,好早些发行,但书籍质量又不能滑下来,忙得焦头烂额,恨不得把自己掰成三瓣上上下下跑流程。

        其他还好说,蓝雨是知名出版社,自有成熟体系,出版事项大多只是繁琐而已,还是顺利的——单单一项除外,就是内外封设计和内页版式。

        现在做书的潮流不比当年,书册都华丽得像奢侈品,封面要吸睛,包装要精美,还要搞个腰封,上书一堆打在封面上嫌挤的推荐语,一副买不起和必须要买兼备的样子。

        蓝河一边在心里吐槽这设计,一边把腰封上那些“君莫笑成名作”之类的傻里傻气的话删掉了。

        虽然是为了搏眼球提销量,但实在是傻不拉唧的啊……

        蓝河有意回归本真,希望封面装帧跟故事相配,要不……干脆摒弃腰封和塑封?

        他斟酌了许久,还是拿不定主意,问叶修意见,回答却是“你想怎样都可以”。

        这家伙,完稿了就做起甩手掌柜。

        蓝河腹诽着,前思后想,只去掉了腰封。

        “老蓝,你看新闻了吗!”毕言飞这时候冲进办公室吼了一嗓子,“嘉世说君莫笑就是一叶之秋啊!”

        蓝河大惊,那个快要被忘记的不定时的雷突然炸开,炸得脑子里嗡嗡作响,眼前一片雪花点,好不容易缓过神来,他忙去搜嘉世的资讯。

        嘉世官方刚刚发了声明,已连载近八年的人气作品《却邪》今日完结,一时间感慨万千,《却邪》能有如此成绩,还要先感谢各位热心读者一直以来的支持。但不忍欺骗读者,也为保护作者权益,《却邪》连载至第xxx章时,原作者一叶之秋突然解约,以笔名“君莫笑”另投他处,公司只好聘请了文笔相配的作者救场继续连载,好在续作成功,读者们都很满意,今后该作者将继续使用笔名“一叶之秋”为周刊《嘉王朝》撰稿,特此声明。

        之后又说了些无关痛痒的场面话,一叶之秋年纪轻轻就有这等造诣,实属难得,希望大家多多支持他今后的作品,祝愿君莫笑前程似锦云云。

        蓝河当然是知道真相的,被这不要脸的声明气得浑身发抖,喝了好几杯水,闷闷不乐又担忧地去OO上找叶修。

蓝桥春雪:你看到嘉世的声明了吗?

君莫笑:看到了。

蓝桥春雪:那你打算怎么办?

君莫笑:不怎么办,蓝雨打算怎么办,我全力配合就是了。

        蓝河望着电脑屏幕,愣住:叶修说的没错,漂亮话被嘉世说了,脏水也被嘉世引过来了,现在要危机公关的是蓝雨,而“君莫笑”,只是蓝雨的签约作者,自然要看公司的态度。

        这时总编办公室的门被打开,梁易春从里面走出来,拿着笔记本和笔,带着副总编匆匆地往会议室的方向赶。

        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是为了什么,这种会议蓝河级别不够,旁听都没他的份。

        蓝河脱了力般重重靠在椅背上,仰头盯着天花板,一时间脑子里好像纷琐杂乱,热热闹闹理不出线头,又好像空空的,什么也没想。

        毕言飞有些担心,戳戳他:“老蓝,没事吧?你别费神,实在不行请一天假也没关系的。”

        蓝河这才回了神,甩甩脑袋说“不用”,去搜实时网友评论。

        有夸赞现一叶之秋笔力惊人的,有骂前一叶之秋不负责任的,有质疑《嘉王朝》换人时不说明,骗读者买杂志到完结的,也有说君莫笑的新作品也很好看的。

        但终归,舆情不偏向蓝雨。

        蓝河叹了口气,觉得自己想那么多也没什么用,不如等高层的决断指示。

        他想跟叶修说说话,安慰安慰叶修,手悬在键盘上,却迟迟落不下去。

        叶修需要安慰吗?蓝河问自己。

        嘉世声明里的那些弯弯绕,他一定都看得懂,这个人总是游刃有余,喜怒不形于色的,强大平静得令人发指,就算看出来了,他……会在意吗?

        蓝河心中突然滋味难言,之前欣喜于大神下凡,跟自己有了交集,现在看来,其实仍然是遥不可及的。

        思忖片刻,他还是发了:“你别难过,都会解决的。”

        过了一会叶修回复:“嗯,我不难过。”

        蓝河又莫名安定下来,他一下一下戳着键盘,说:“好。”



11


        蓝河怎么也没想到,这次事件的转折点会是现在的一叶之秋。

        比蓝雨的应对还快,现一叶之秋发布声明,先前没有加以甄别,轻信嘉世,为自己的作者生涯加了污点,是自己的问题,况且这件事各有受益,无可辩驳。但文人自有傲骨,知错就改,现与嘉世解约,今后将以本名孙翔为轮回出版社旗下的《轮回》周刊供稿。同时,代笔或其他有害作者清誉与有损作者职业道德的事不会再做,请大家监督,也请大家期待本人今后的作品。

        舆论开始转向,有人支持孙翔,觉得他有才有骨气,不蹭一叶之秋的大神名气;有人猜测孙翔心机深沉,不愿承他人之名,借这次事件提升名气,抛下嘉世另谋高就;有人说嘉世是被轮回摆了一道,于是有人反驳轮回何必大费周章做一件结果不是那么可控的脏事;有人说嘉世怕是内部有问题,孙翔的说辞可是“轻信”,原一叶之秋是怎么走的,有得挖呢;评论里占比最多的是骂孙翔续得不好,很多伏笔和悬念或不了了之,或一带而过,或转折生硬,有个热评挺损,说《却邪》中途换人,狗尾续貂,堪称当代《红楼》——蓝河却不太同意,孙翔文字功底很是了得,续作也不乏亮点,只是中途接手一个不属于他的故事,被缚住手脚不好发挥罢了,况且《却邪》本就该完结了,硬续续成这样,已是难能可贵,加上孙翔令人热血沸腾的文风时下很受欢迎,否则《却邪》后期怎么会人气创下新高呢?等他去轮回开始自己的故事,想必也是一员劲敌。

        不过孙翔这声明文质彬彬滴水不漏的,跟写作时的气质大不一样,蓝河猜想是轮回的团队代为操刀了。

        后来蓝雨也声明,蓝雨与君莫笑的所有合约都合法合规,即算君莫笑曾经供稿于《嘉王朝》,也是与原公司解约在先才转至蓝雨旗下,不存在任何法律纠纷与遗留问题。至于君莫笑究竟是不是前一叶之秋,这是作者的私人生活,还请大家不要过多探究,多些对作品的关注,下周《千机》将迎来结局,请读者们拭目以待,这片漩涡会流向何方。

        蓝河有点失望——他以为君莫笑这么重要的作者,公司会硬气地回护,而这份声明把公司摘得干净,为君莫笑说的几句话,也是为了销量不下降,甚至有借这次舆论东风的意思。

        不过公司确实不好说太深,一份来自于甲方的声明,能说的也就是这些了,蓝河转念一想,又释然许多。

        之后的一周,这件事渐渐平息,《千机》的完结号发刊,销量破纪录地爆了,不少围观的群众带着凑热闹的心理来买这期《蓝溪阁》,君莫笑凭着质量过硬的文章又涨了一大批粉。

        眼见舆论风向偏向君莫笑,蓝河便没跟叶修再说什么。

        也没有时间啊,做书可忙了!

        四月底,蓝河再一次被叫到主编办公室。

        这次却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公司要办新月刊,刊名是《第十区》,旨在发掘新人、让新人练手,从而平稳过渡到周刊,可能还有老手来试验新想法,我准备把这部月刊的主编职位交给你,你是怎么想的?”

        蓝河激动得不能自已:“公司信任我,我很荣幸,也非常愿意,请交给我吧!”

        “你真是非常理想主义的人,”梁易春拍拍他的肩鼓励他,“没什么不好,做新刊很累,但也很有成就感的,六月一号转岗,开始筹备,好好干。”

        好事成双,过了几天,蓝河收到印刷厂送来的样书。

        那篇耗费他几乎八成脑细胞的序,还有版权页上“责任编辑”一栏冒号后面跟着的自己的名字,让蓝河感到实实在在的满足与幸福。

        真好啊,这本书有我贡献的一部分。

        一本好的成书,就是编辑的作品啊。蓝河这样感慨着,开心地把书举过头,仰着脸欣赏俊逸的水墨风格封面。

        下午蓝河给叶修送样书,叶修留他:“认识这么长时间了,我请你吃个饭吧。”

        蓝河欣然同意。

        叶修豪气干云地挽挽袖子:“今天就给你露一手!”

        在蓝河期待崇拜的目光里,叶修泡了两桶泡面。

        蓝河沉默地盯着泡面桶上笑得春光灿烂的代言人,代言人好像在嘲笑蓝河的异想天开。

        少年郎,你还是太年轻,他可是君莫笑啊!

        叶修率先拿起塑料叉子揭开泡面桶,全无自觉地招呼蓝河:“快吃吧,哥泡的,味道没得说。”

        蓝河算是认命了,既来之则安之,再说泡面怎么捣鼓也不会多难吃,便掰开叉子,尝了一口。

        出乎意料,这泡面真的蛮好吃的。

        蓝河第一口面还含在嘴里,想着咽下去以后夸夸叶修的手艺,叶修在旁边用叉子搅搅汤,稀松平常的语气仿佛在闲聊:“这两桶快过期了,赶紧吃掉。

        蓝河觉得自己成长了,已经敢于拥有把大神的脑袋摁在泡面桶里的大胆冲动。

        蓝编辑,忍住,你已经跟他合作这么久,该习惯了……他这样劝说自己,喉头憋着一股老血,连带那口面狠狠咽下去。

        边吃边聊,蓝河提起之后要晋升去做新刊的事。

        “恭喜你啊,月刊主编很适合你,”叶修真心实意地祝贺他,“蓝雨环境相对自由,充分放权,你还可以写点稿。”

        “啊……可以吗?”蓝河没怎么想过这些。

        “这有什么不行的,新刊嘛,稳定作者不够,编辑经常自己上啊,”叶修理所当然地回道,喝了口汤,“刚好是月刊,你可以想想故事了,等稳定以后你闲得没事干,写稿还能打发时间,多好。”

        “真是干什么你都有理……”蓝河习惯性吐槽,又默默把这一句放在心里。

        两个人的泡面桶都只剩一层薄薄的汤底时,蓝河终于决定问出在心里盘旋了一个多月的问题:“嗯……二……笔言飞编辑说,你不打算跟《蓝溪阁》续约了是吗?”

        因为蓝河升职,君莫笑《千机》之后的其他作品换回毕言飞接洽,当初独家合约签的是一年,《千机》也刚好连载了整一年。

        “嗯,”叶修点点头,“我要自己去做出版社了,总不能还占着蓝雨的独家吧。”

        “哦……”蓝河的手顿了一下,“挺好的,”他惊觉自己的语气不那么诚恳,连忙掩饰一般强调,“真的挺好的,自己做老板,多厉害!”

        叶修望天:“我还是在给别人打工啊……”

        蓝河震惊:“你不是自己起家?!”

        “是一个小书店的老板出资,我算技术入股。”叶修一副和盘托出的架势。

        害怕听到什么商业机密,蓝河不敢多聊,过了一会,夜幕降临,便起身告辞。

        这天,蓝河再次站在楼下望叶修的那扇窗户,还是亮着灯,和其他的窗口没什么区别,却又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以后叶修还会与责编合作,只是那个责编,再也不可能是蓝河。

        不要太贪心啦,他有些自嘲地安慰自己,配角已经尽到责任了,该退出舞台的时候就退出,别搞得故事不好看。

        蓝河想了一路这本书对于他的意义,也许以后和叶修不会再有交集,也许这个人会在记忆里变得模糊,但这个仿佛被雨淋湿了的故事,一定会被自己放在心里很久。


12

        五月底,《千机》发行。

        发行第一天,蓝河去附近的书店找《千机》。

        橱窗上贴着大大的海报,一大堆新书在刚进门的地方摆成花样,赏心悦目的。

        这次在蓝河的提议下,蓝雨要进行一次宣传试验:全国每家订购这批书的书店都要拆封一到两套《千机》摆在书架上,供读者免费阅读,如果一年后试阅的书籍卖不出去,可以由出版社出钱补偿书店的损失。

        一部分原因当然是为了销量,另一方面,其实蓝河也有私心的,现在的书因为装帧精美,普遍偏贵,很多贫困学生和收入不高的工作人士买不起,这么好的故事,他不舍得只有买得起的人能看到。

        况且塑封这种东西,一是为保护书籍,二嘛,就是如今出书门槛低了,市面上大多是甘蔗故事,嚼一遍就算完,价格大于价值,如果没了塑封,销量至少减一半。但蓝河对《千机》很有信心,这是滋味绵长的故事,他相信不会因为免费阅读而影响销量。

        蓝河在书店里站着细细翻阅,看完上册时,已过了两个多小时,他恋恋不舍地合上书,拿着全套三册到柜台付账。

        叶修自己起家去做出版社其实很好,很适合他,他的故事那么动人,不该被困宥于刊物的截稿日和读者调查表,该写自己想写的故事,一气呵成,一整本地放在书店的书架上,等有缘的读者来带走,在任何一个恰当的时间地点,酣畅淋漓地读完,留下长久的余味。如果喜欢到极致,便写下自己的所思所感,寄一封信到出版社。这很有意义,叶修会读的。

        蓝河心中思绪万千,猛然想起忘记告诉叶修今天是发行日,连忙掏出手机,用OO给他发消息。

        不到一分钟,叶修竟然打来了电话。

        蓝河差点把手机扔出去,就算看到喻社长在和梁主编打啵也不至于这么震惊:“你竟然会用手机?!”

        叶修点点点:“会用啊,只不过不常用,刚刚找出来发现没电了,插着电呢。”

        蓝河强行让自己回归正事:“那个……新书发行了,恭喜啊,虽然责编这么说怪怪的,但我还是要说,祝大卖哈哈哈。”这些话有点正经,他笑了两声掩饰心里的不自在。

        “谢谢,跟你合作还挺愉快的,你也很有能力,”叶修在那边笑了一下,然后问,“要不要考虑跳槽兴欣啊蓝编辑,蓝雨一个月给你开多少?”

        蓝河愣了一下,冷静地反问:“你们能开多少?部门齐不齐全?有五险一金吗?”

        “虽然我们公司不大工资不高也没有五险一金,但是!”叶修着重强调这个“但是”,“创业可是其乐无穷的,你想想,见证一个拥有无限未来的出版社的崛起,是不是荣誉感和成就感都比做责编强得多?”

        蓝河不禁神往了一下:“那我作为元老会有股份吗……”

        “小蓝编辑,野心挺大嘛,一上来就要股份,我都没有股份的。”叶修痛心疾首苦口婆心。

        蓝河面无表情:“你那天还说你是技术入股。”

        叶修敷衍地回想:“是吗?那你记性不错,我们兴欣高层就缺你这种记忆力强又有文化的人啊。别考虑了,直接拎包来,包吃包住。”

        蓝河被他捧得飘飘然,原地轻轻蹦了两下,接着板起脸大公无私地操起官方见面会的腔调:“我仔细思考过了,蓝雨对我很好,我暂时还不想离开。”

        叶修没有过多纠缠,仿佛只是开了个玩笑:“那等蓝雨倒闭了你可一定要来兴欣啊。”

        蓝河笑出声,学着叶修的语气回他:“那等你得了诺贝尔康奖我一定会跳槽的。”

        这时蓝河走到了十字路口,刚好是红灯,他站在等红灯的人群里,心不在焉地看着对面显示的秒数倒计时。

        其实他们心里都知道,蓝河即将晋升转部门,做的又是炙手可热的新刊,怎么也不可能突然跳槽去兴欣的。

        叶修“啧”了一声,不无遗憾:“哎又有忠诚度又有文化,我们兴欣真的很缺你这样的人才啊。”

        不知道为什么,蓝河被这样一句夸张的好话逗笑了,一个人对着话筒笑了好一会。等到平息下来,刚想再讲句玩笑话,叶修在那边开口,话语听在耳朵里,携着电波的细小杂音,仿佛透着些温柔:“这段时间谢谢了,跟你合作真的很愉快。”

        这一年来的所有回忆猛地海潮般汹涌而来,历历在目,蓝河不自觉地敛了脸上的笑意,一时间有些怔忪,滋味难言。他抿抿嘴唇,垂眸盯着脚尖前的那块地面:“不用谢,职责所在,托你的福,我也学了很多东西。”接着他好像一下子想通了什么,呼出一口气,肩膀都松弛下来。

        绿灯亮了,人潮向前涌动,蓝河固执地站在原地,叫了一声:“叶修。”

        “嗯?我听着呢,怎么了?”

        他怕叶修听不清,声音提高了点:“我会写故事的,你要看啊。”

        “好,说好了,我一定看。”叶修回答。

        他们沉默两秒,似乎都没什么可说的了,叶修靠在椅背上,看着已经写完一页的新建文档,语带笑意对蓝河说:“那下个故事见了。”

        蓝河抬头望望天空,也笑了一下:“好,故事里见。”

        他一边向前迈步一边从耳边放下手机,刚要挂电话,人行道上突然传来小孩子脆嫩欣喜的欢呼:“下雨啦!”

        于是夏天的第一场雨淅淅沥沥下了起来。

        那一天,是真的下雨了。

---------------END---------------

        叶修生日快乐,荣耀属于你!文里设定的发行日就是五月底,没想到能对上老叶生日,顺便还完结了,好开心!

        因为文里没出现叶秋弟弟,不好意思打tag,但也祝弟弟生日快乐呀!

        拖了好长时间,这个变相的梦终于做完了,如开头所说,这篇送给每一支写故事的笔,谢谢所有创作者,谢谢所有付出心血的人。

        我也纠结过,故事结束在这里是不是有些突然,然而情绪到了,没必要再冗赘,作者已经尽到责任了,该退出的时候就退出,别搞得故事不好看hhh

        《千机》的拆封试验成不成功,之后两人还会不会有交集,蓝河会写个怎样的故事,其实我统统不知道。本来想好要甜甜恋爱的,但莫名其妙就变了……上一次出现这种感觉还是写《相思断》的时候,人物不受控制信马由缰,自己去演绎人生——这么说好像有点中二,但真的是这样,在很多地方,他们自己做出了选择,今后他们会怎样选怎样走,那都是不得而知的事情了。

        写的时候也想了很多其他的,比如叶修的心路历程、孙翔的想法变化、小卢后来会在《第十区》刊什么文等等等等,可是这个故事的主视角是蓝河,实际上也只是一个蓝河陪着叶修走过一段路,并由此成长的故事而已,就都没有加,留给大家自由想象吧,各种想法都欢迎评论私信,我也很好奇大家的脑洞呢~

​       特别鸣谢大天使竹子@秋濑源 的热心交流,帮我度过了两个瓶颈,送你一朵发发🌸!

        感谢《食梦者》、百度以及以前看过的各类杂志的编辑发言,带给我关于刊物和编辑的知识,让故事乍看着还算可信。

        也感谢各位点过小红心小蓝手评论过的小可爱们,谢谢你们的阅读和反馈。

        祝大家连载愉快,也再次祝两位叶叶生日快乐! 


p.s.严正声明,喻社长和梁主编没有打过啵,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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